湖南卫视热播《伪装者》的时候,原著却给了我极大的阅读享受。
抗日战争以及解放战争时出于军事的需要,各方间谍频繁出动,搜集情报,勾心斗角,将智计和权谋运用到极致。相比于还原真相,缉拿凶手的侦探类题材,谍战类题材除了拥有风云变幻的时代感,剑拔弩张的代入感以及波谲云诡的情节性,还承载着家国情怀与民族大义,在文学和影视作品中绽放出独特的光芒,受到许多读者和观众的喜爱。其中,关于谍战的文学作品虽已浩如烟海,然而张勇的《伪装者》,却总能带给你不一样的惊喜。
张勇作为一名敏感而又理性的女性作家,凭借其冷峻犀利的笔触,缜密的思维逻辑和饱含感情的视角,将那个时代下人们的奋起反抗与内心的苦苦挣扎,风雨飘摇的家国河山和跌宕起伏的个人命运,令人窒息的黑暗与鲜血洗礼后的光明淋漓尽致地呈现在我们面前。初读《伪装者》,只觉迷雾重重,波谲云诡,刀光剑影下只有压抑和沉闷。抗日进入低潮阶段,革命志士不断牺牲,而明家姐弟似乎全然不受影响,让人误以为是求田问舍的许汜之流,随着阴谋被不断地抛出,敌人步步紧逼,欲把中国的革命逼上绝路,明台、明楼、阿诚和明镜的真实身份不断被揭晓;同时似有察觉的敌人也暗中试探,姐弟四人巧妙周旋,游走在死亡的边缘。抗日决战即将来临,为了放出虚假情报,国民党高层竟以明台挚友的牺牲来换取敌人的信任,悲痛的明台在计划成功后加入共产党时却意外发现国民党高层中向自己发号施令的大哥明楼竟然还是共产党南方局的领导!只读到这,便令人拍案叫绝,最后,大姐明镜壮烈牺牲在炮火里,不禁让人扼腕叹息,掩卷后,黯然神伤。
身处特务出没,暗流涌动的汪伪政府,为了达到目的,伪装身份是必要的,而本书的精彩之处就在于,本以为已经知道了主要人物的秘密身份,然而看到最后你会发现,他们的伪装远不止一层。随着情节的推进,每个人的面纱逐渐滑落,每个人的多重身份被最终揭晓,不变的,是一颗颗精忠报国的冰心。无论什么身份,都是救国的手段而已。苦心孤诣,舍弃一切支撑企业以支持革命的明镜是如此;虚以委蛇,屈身事敌,隐忍坚持的明楼和明诚也是如此;爽朗疏阔,嫉恶如仇的明台亦是如此。能让个人的性格和命运与家国大义,时代背景联系得如此紧密,也是作者一管妙笔所具有的神奇张力。心灵澄澈,爱憎分明的明镜误以为明楼是汉奸时,对其厉声斥责,怒甩耳光,全然不顾敌人的存在,一如她的名字般一尘不染,容不得沙子。明楼在得知爱弟明台身陷军统时心心念念,坐立不安,然而为了顾全大局,他痛苦地选择默认上级安排。内心单纯的明台在了解到国民党高层利用尸体堆出来的运输线来走私发国难财时表现出的怒不可遏,心灰意冷,以及在目睹自己的搭档——曾经的风尘女子于曼丽死于敌人的阴谋时所流下的痛不欲生的泪水……人物的性格是如此分明,情节是如此撼人心魄,每个人都有自己的挣扎,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幸运和不幸,放在家国危难的风云变幻中,读来是来自内心的触动,荡气回肠。
最让我印象深刻的是明台在被捕后面对大哥明楼曾经的爱人,如今汪伪政府的打手汪曼春时那掷地有声的斥责。“我是一尊千刀万刻,烈火锻造的铁佛,我的眉目怎么会不精致?我的富有就是用我的生命去护卫我的祖国!” “我干嘛要人记得我?我富有我自己知道就足够了,你在我面前就是一个乞丐,在我眼里就是一具没有灵魂的行尸走肉!”这一番发自内心的怒斥,不仅是明台对汪伪政府和日本鬼子的轻蔑和不屑,更是明台对自己使命的铿锵回答。相比之下,汪曼春是那么地狼狈,那么气急败坏。剖心沥胆的内心坦露,与敌人的蝇营狗苟,阴险狡诈,处处算计形成鲜明的对比,让人深深地动容。身负使命与担当的伪装者,即使被撕下了面纱,也是一尊佛,因为他内心坚定。
全书在大姐明镜的牺牲下戛然而止,然而抗日还在继续,一首余音致以那些在谍战和特殊使命中牺牲的无名英雄。“烽烟何日靖,待把敌人尽扫清,卿你奋起请缨,粉骨亡身亦最应。他日沙场战死,自育无上光荣。娥眉且作英雄去,莫谓红颜责任轻,起救危亡,当令同胞钦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