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1日，法国教育部长布朗盖强烈谴责高中生用以假乱真的玩具枪威胁老师的行为。 视觉中国

法治周末特约撰稿姜姝

10月18日，一起中学生持“枪”威胁老师的视频又一次将“校园暴力”这颗毒瘤推向了法国舆论的风口浪尖。

法国总统马克龙和教育部长布朗盖相继表态要“严肃处理”，而许多忍无可忍的教师则在网上发起了抗议行动，控诉教育部门压制教师、掩盖矛盾的做法。对此，政府表示支持鼓励教师申诉，并将综合治理校园暴力问题。

“被侮辱和被损害的”

据法新社10月20日晚间报道，巴黎东南近郊克雷泰伊一名高中生用以假乱真的玩具枪威胁老师，涉事学生20日当天晚上被继续拘留，另一名同时被拘留的学生已被释放。

10月18日上演的这一幕，有人拍摄下了事发经过并上传社交网络。在视频中可见，一名高中生持“枪”指着坐在办公桌前的老师，要求为其记上“出勤”，而非“缺席”。面对电脑屏幕的老师显得疲倦而非震惊，教室里有些喧哗。据克雷泰伊学区负责人称，事发次日这位老师在其上级的陪同下报警。

15岁的涉事少年被指控持武器威胁，10月19日在其父亲的陪同下接受了警方问询。10月21日，该少年接受青少年事务法官问话。他因“在学校对教师使用武器”，被以“严重暴力”罪名起诉。当晚，克雷泰伊检察院宣布，涉事男学生“被禁止接触受害者、在马恩河谷省居住、携带或拥有武器”，另外，他“必须继续学业”。法国媒体指出，这种暴力行为可被判7年徒刑，鉴于该学生在数周之后才年满16岁，故而最高只可被判7年的一半。

据警方消息，视频中的武器系一把弹子气枪。警方正在查找拍摄并上传视频的人。被枪所指的老师作为受害人，将接受心理检测和疏导。

学生持枪威胁老师的事件继续发酵，10月21日，法国教育部长和内政部长宣布召开会议，旨在推出打击校园暴力的有效计划。法国总统马克龙也在推特上表示“威胁教师是不可接受的”，并要求两位部长“采取一切有效措施”杜绝此类事情再现。在一份公告中，两位部长谴责教师们遭受的“恐吓和羞辱”，表示将“全力支持”教师和教育界。

但据报道，涉事学生预计不会受到司法处罚，学校已经决定对其记以停课、留校察看的处分，并配备纪律督导。万圣节假期之后，学校将就此事件召开家长会，交流各方感受，以期与学生、家长达成一致态度。

一些教师对暴力现象及教育部门领导历来掩盖矛盾的做法强烈不满，他们在网上发起了名为“别兴风作浪”的抗议行动，瞬间获得成千上万的呼应。有教师通过推特表示：“一名学生在学校走廊里打了我，但学校的纪律委员会竟然决定不处置她。领导事后居然对我说，别太往心里去。这就是学校的现实。”

还有教师称：“这让我想到了一位教初二的同事。他受到死亡威胁，并有全班的签名，没想到校方竟然指责这位教师，认为事情的起因是他去报了警。获得校方支持？休想。”

一位教师说：“去年的代课老师被一个初三学生猛击一拳(此人已经辱骂过多名教员，还咬过一名教师)，学生只是受到停课一天的处罚。校长的反应是，这是教师引起的事端，他不知该如何管束学生……”　　还有一位老师表示：“学生唾了我一脸，还说要在校门口揍我，我报警之后，校方说罚肇事学生停课3天，却指责我只想到打压，不重视教育。”

“恶之花”愈演愈烈

法国教育部2017年12月发布的调查称，学生向教职工发起的暴力袭击占所有校园暴力的40%，其中73%的肇事者是男生，80%以上的情况是口头谩骂。但随着学生年龄的增长，高中教师遭受学生肢体暴力的几率比初中教师高出6%。

从目前网上的反应来看，许多教师对校园暴力蔓延感到无可奈何或者忍无可忍，对校方不支持教师甚至告诫教师不要声张或报警的习惯做法表示愤怒。教师们指出，对老师施暴的学生极少受到处罚，更别说被学校开除了。向校长申诉的教师往往受到冷漠的对待，甚至被规劝“别神经过敏”。在教师们看来，这并非某些校长个人的主张，而是一种体制现象。

此外，教师们还对不少家长提出批评，认为学生的暴力在相当程度上与家长的态度有关。有些家长抗议教师在联系本上留言批评学生，扬言：“你再留言我就告你！”还有家长竟然因为对教师不满半夜打电话骚扰教师。因此，有教师认为，如果能够针对这类家长采取措施，将有助于纠正学生的恶劣行为。

然而，有的省份却干脆由决策机构下文来统一规定，彻底废除中小学校沿袭多年的最高处分——开除。对此，有评论认为，当教育民主被哄抬到一个不切实际的高度之后，教育就成了一个什么人都可以指手画脚的行业。教育的神圣外衣被媒体用尖刻的文字描绘成了一个令人望而生厌的黑斗篷。从事阳光下最伟大的事业的教师，也时常被定格成了一种“异类”。所以，绝大多数学校再不敢轻易地处分一个学生，哪怕这个学生已经无恶不作。

除了愤怒，更多网友对学生持枪威胁老师一事表现出无奈。有人评论说：“在很多人呼吁严惩的同时，肯定会有人以家庭和环境因素为他辩护。国家威信丧失、政府长期姑息才是导致今天学生敢对老师施暴的真正原因。”

与教育惩戒功能同步丧失的，是“师道”的尊严扫地。这种完全依照少年的懵懂而生发出来的新地位观，眼下正成为越来越多的中学生的价值信仰。这“法外法”撇开了所有发生矛盾时该走的正道，刻意地把原本简单的问题，上升到类似江湖纷争的地步，使得单纯的校园，平添了几分恐怖江湖的阴云。

讨论学校内配置警力的问题

在世界的各个国家，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校园暴力的事件，并不时有校园学生暴力案件的报道，其中还有一些性质相当恶劣的案件。案件中那些心灵被扭曲的孩子们对老师施暴的作案手段之残忍，令人触目惊心。每年都有师生因此自杀，并衍生了一个独特的现象“不登校”。

面对教师的群起抗议，法国教育部长布朗盖表示，政府支持教师并呼吁校长承担起责任来，不能为了某些表面的工作统计数据而掩盖冲突和矛盾，致使问题演变的日益严重。他提到对某些家长也应加强教育，他们对自己孩子的犯错甚至犯罪应该承担责任。他同时还承诺将与内政部联手，尽快推出加强校园安全措施。

《费加罗报》称，内政部、教育部及司法部首长齐聚讨论后，提出几项措施，预计在近期的内阁会议中确认，其中可能包括允许警察出现在某些学校。尤其是在情况最“艰难”的区域，当白天出现状况特别紧张的时刻，在校方同意下，可能会决定让警察进入校园。

这项措施不会在全国普及，而是依照个别学校情况不同来判断。此外，教育部建议建立校园暴力系统性的通报机制，并针对13岁到18岁的辍学学生提供上专门学校的机会，把他们导回正轨。

据报道，法国各地对于是否要在学校内配置警力的问题，讨论已有一段时间。今年春天，南部大城尼斯有3所学校率先试办3个月，派市府警察在校园内巡逻，但不配备武器。这些市府警察的主要任务是在有事发生时先行劝阻，若遇上大事，可直接呼叫在外巡逻、配有武器的警力支援。

任何形式的校园暴力行为都是不可接受的，校园暴力频发，不仅伤害师生的身心健康，也冲击社会道德底线。暴力不但对“受伤者”造成伤害外，而且对“欺凌者”和“旁观者”同样造成伤害。所以，政府、社会和学校须正视并加以制止和预防校园暴力事件的发生。校园应是最阳光、最美好、最安全的地方。

(作者系南京农业大学马克思主义学院讲师、国际关系博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