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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巷

2013-09-24 来源:人员机构 作者: 图片:

    老巷似乎沉睡了很久。

    祖父家在老巷旁。外出求学,我已许久未曾踏上这条陪伴我童年岁月的老巷。初夏的阳光褪去三月的慵懒,巷口那堵略显颓圮的墙白得晃眼,石灰上红色的广告字似乎叫嚣着、宣告着占领了这条古老平静的巷子。张伯家的老黄狗,一改往日见了我势必又吠又追的架势,趴在门前的空地上,听到我的脚步声也只是抬眼瞧一瞧便重又耸拉着脑袋。我的心像被海藻缠绕,觉得有时候“老”真的是件可悲的事情,无论是张伯家的黄狗还是这条飘着喃喃吴侬软语的巷子。

    祖父家门前有一棵香樟树,是祖父儿时种下的,有着两个成人都无法环住的树围,这是一棵老树。在儿时的回忆里,似乎有着永不停止的“哗哗哗”的树叶摩擦的声音。

    哗哗哗,哗哗哗。

    晨光熹微时,我能朦朦胧胧地听见,晨练的老人随身携带的收音机播着不甚清晰的广播。日上竿头,巷中的街坊陆陆续续上班,不同于夜晚的安静与清晨的平和,小巷变得热闹起来,自行车的铃铛声脆得像早春的一抹新绿。日暮黄昏,叫卖声开始多起来。我能辨别出老人、小孩踢啦着拖鞋的声响有何不同,能辨别出黄狗不同心情时的叫声。

    夏夜的巷口聚集着纳凉的人们。孩子们总是追着跑、跑着闹。有时,大人们会切一个大西瓜,大伙儿分着吃。不知为何,我觉得那时分着吃西瓜着实比现在一个人用勺子挖西瓜吃甜得多。

    每值中秋月圆之际,在灯光晃动的温情下,家家户户其乐融融,共享天伦之乐。以现在的眼光来看,晚餐并不能称得上丰盛,我却极喜欢爷爷做的菜独一无二的味道。中秋的傍晚凉风习习,老人总爱搬一张吱啦响的藤椅,在老樟树下回忆着多年前的中秋,那时故人还在,老人们眼中满溢着幸福。那么多个中秋夜晚,我在老樟树下,听到了许多古老而动人的故事。

    这一切不过是7年前的事,却仿佛隔了一个世纪。

    现在,我不知还能不能像儿时那样对这熟悉的一切骄傲地娓娓道来,我曾经熟悉的一切在我眼前荒芜起来。

    而今,酒店的中秋宴席越做越丰盛,月饼的种类和口味也日益繁多,我吃着这些可口的菜肴,心里却很无味。月亮依旧是从前的月亮,**初的那份心境却永远回不来了。空落落的巷口,只有一盏微弱的路灯,斑驳的光线氤氲,显得那么落寞,像个孑然一身、老态龙钟的迟暮人苦守着那轮明月。

    有人问过我的梦。

    我常常想起我童年时在老巷的种种欢愉。那些光景于现在远在另一个城市的我来说,真的就像一场梦一般,美好得令我不忍目睹它现在的败落。

    有人问过我的中国梦。

    我站在高楼中看城市的夜景,霓虹灯晃了我的眼,迷人而梦幻。童年时,我站在祖父家,脚下是滑腻腻的青砖,园子里种着爷爷喜爱的花,柔弱地摇摆,每逢雨天便会氤氲出一种清甜的香气。我不知道,这两种景象我更喜欢哪一种。前者是我小时候的梦想,我现在正在拥有;后者则是常常萦绕在我梦中的念想,再也回不去的曾经。

    可我,偏偏很贪心。既想拥有儿时的梦想,又渴望保留滋润我成长的脉脉温情。

    百年的老建筑没有得到应有的保护而是面临拆除;商贩利欲熏心,偷偷干着违法乱纪、危害公众的事;社会对人的评判标准似乎与权钱暧昧不清;文化圈迎来前所未有的浮躁时代;在小区生活了这么多年,与所谓的邻居也只是点头之交……

    我的中国梦,是民风淳朴、安居乐业、祖辈寿禄、儿孙同堂。

    可我念想的一些温暖、一些关于我的中国梦的东西,正在慢慢消逝。

    我找不出失而复得的方法,或许我不能再拥有,我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让自己忘记。也许将来我也会和自己的孩子说起我儿时的老巷——一条韵味悠长的古朴老巷。

    我站在老巷,眼睁睁地看着这一切渐渐面目全非,而耳边的“哗哗哗”声却从未停止。

    老巷似乎沉睡了很久,也许它正做着四世同堂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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编辑:梁丽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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